Deep.

*铁寡中心，无cp向

*七天了，我永远都在等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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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来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等在那里。

 

“Nat。”托尼在沙发里瘫坐着，脚胡乱翘在桌面上。他穿着娜塔莎在他的农舍里见过的休闲装，没穿他从前最喜欢的西装和战甲，只在右手上戴了战甲的手套。

 

“你迟到了。”托尼笑了笑，“我等了你好一会儿。”

 

“我走了很远的路。”娜塔莎解释道。

 

托尼仍平静地微笑着。他眼睛里的温柔同娜塔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可你为什么能看得见我呢？”娜塔莎问。接着她意识到了，“哦Tony，我很抱歉……”娜塔莎在托尼身边坐下，双手抱膝蜷在沙发里。“你好不容易才有……”

 

“没关系的。”托尼打断她。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膀，宽慰地说道：“她长大以后会明白的。”

 

娜塔莎没有接话。她安安安静静地坐着，托尼能看到她眼眶微微泛着很浅的红色。好像上一次像这样凑在一起还是时空穿越以前，他们躺在乱糟糟的桌面上想着宝石的事情，袋装的蓝莓干硌得他腰疼。后来还是娜塔莎先想起来纽约会有三颗宝石同时存在，接着他们编好队各自出发去纽约和太空，然后永远各自天涯。

 

“哭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托尼调侃道。

 

娜塔莎揉了揉眼睛。“我没有。”她辩解道，毫不留情面地反唇相讥，“如果你老眼昏花了我可以带你去配一副老花镜。”

 

这才是黑寡妇的风格。托尼笑了，“那倒不必，Agent Romanoff。别费心了。”

 

接着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他们安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娜塔莎轻声地问道：“你去见过她们了吗？”

 

托尼温和地笑起来。“我看了她的日记。”托尼说。他半低着头无意义地盯着地面上的某处，眼神温柔又慈爱，看起来就像是他正看着摩根熟睡的面庞。“她说虽然爸爸没有回家，但我永远都是她的英雄。”

 

托尼给娜塔莎复述了摩根日记本里的内容。爸爸的葬礼上来了很多她没见过的叔叔阿姨，妈妈很难过但没有哭，她自己也没有哭。话很多的哥哥答应过一阵带她去纽约城里玩，披着大红披风的胡子叔叔说安全起见他也会一起去，不过哈皮叔叔听了之后看上去更担心了。

 

如此种种。

 

小女孩年纪尚小，有些词语还不会拼写，就用图画代替。她在日记本上画了水果冰棒，画了芝士汉堡，也画了穿着战甲并肩而立的父母。“她自己戴着手套坐在我肩上。”托尼有些骄傲地说，微微抬高了音量，“我的小钢铁侠。”

 

娜塔莎安静地听着，脸上也挂着笑容。她很喜欢小孩子，虽然斯塔克家的小女孩还没机会跟“漂亮的小娜阿姨”一起玩过后院的秋千和小滑梯。

 

摩根的日记里最后的一句话是毫无悬念的。

 

“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托尼把脸扭向另一边偷偷地抹了抹眼眶。“三千。”他调整好表情后重新转过脸面朝娜塔莎，语气骄傲地强调着这个数字，“Pepper或许只有六七百，而我有三千。”

 

娜塔莎有些活泼地笑起来。“是是，老父亲。三千。”尽管语气是调侃的，但娜塔莎发自内心地替托尼感到高兴，“她当然最爱你。”

 

托尼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沉吟了一阵。“至于你，Auntie Nat。”他耸耸肩作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你可能只有二十。”

 

“也不赖。”娜塔莎挑起眉毛，满意地点点头。

 

“我跟你说过她上次是怎么夸你的对吗？”托尼问。他捏着嗓子模仿小女孩稚嫩的语气，“‘红色头发的阿姨好漂亮’、‘小娜阿姨和史蒂夫叔叔什么时候再来’、‘我喜欢小娜阿姨’之类的，我记得说过。”托尼冲娜塔莎瞪起眼睛。“你在我家里只待了十分钟。十分钟，Romanoff。我女儿居然就嚷嚷着要跟你一起荡秋千。”

 

娜塔莎笑起来。“嘿醋王，你之前可没说过这些。”

 

托尼不满地抱着胳膊。“她甚至还在日记本里画了你。”托尼说，“你坐在秋千上，她推你。”

 

这很可爱，娜塔莎想。她又抿着唇笑起来。

 

“不过我好像没机会了。”娜塔莎眨眨眼睛。她的绿眼睛里始终保留着湖水一样的恬静平和，“Tony，我会想念她的。”

 

托尼再次抹了抹眼角。“我也会的。”

 

“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人住在这里了对吗？”娜塔莎站起来，好奇地环顾着四周，“已经七天了，所有人都回家了。”

 

托尼也站起来。“我想是的。”他在客厅里缓缓地踱着步子，“不用猜也知道Clint一定回到他的破农场去了，Bruce肯定是钻进了实验室跟Hulk自言自语。”

 

娜塔莎盯着墙角竖着的盾牌看了一阵。“Steve呢？”她轻声问道。

 

盾牌看上去很新，表面光滑干净，一丝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它看上去像是史蒂夫最早用过的那只盾牌，但显然那块盾牌早就不是全新的了。

 

“回家了？”托尼也走过来看那块盾牌，“或许我们该高兴他终于有钱在布鲁克林买房了。”

 

娜塔莎摇了摇头。“我想他没有。”

 

托尼把视线从盾牌移到娜塔莎身上。“Nat？”

 

“我的灵魂，你知道，其实可以算作是活在沃弥尔的。我能听见，也看得到。”托尼沉默不语，等她继续说下去。“Steve去归还灵魂宝石的时候……”娜塔莎欲言又止。她皱着眉，怔怔地看着那块盾牌。“他在悬崖边上站了很久，我从没听过他一个人说那么多的话。”

 

娜塔莎似乎没想讲清楚史蒂夫到底说了些什么，托尼张开嘴又立刻闭上，没问。

 

“你知道Tony，灵魂宝石的献祭是不可逆的。”娜塔莎轻柔地说，“归还宝石并不会换回……”她停顿了。

 

“换回你。”托尼搂住娜塔莎的肩，替她把话说完。“我很抱歉Nat，我们本应该想到更好的办法。”

 

“别傻了Tony，那是唯一的办法。”娜塔莎抬眸盯着托尼的眼睛，“你也一样，不是吗？我们都做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托尼沉默了。他更用力地搂住娜塔莎的肩膀。

 

娜塔莎把头靠在托尼身上，放低了声音接着说下去。“史蒂夫把红骷髅揍得够呛。我真不知道他跟谁学了那么多的脏话。”

 

托尼笑了。“哈，语言专家。”

 

娜塔莎听了也笑起来。“他都是跟你学的吧我猜？”她揶揄道。

 

“你可别乱说。”托尼立刻撇清自己，“我改邪归正了。”

 

娜塔莎笑了笑，接着把她的故事说完。“Steve临走前说，他要去过他的生活了。”她把玩着麻花辫末梢翘起的金色发尾，“他手里还剩下一颗宝石没有还，我想他还回去的也许不只有那块宝石。”娜塔莎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那里才有他的生活。”

 

托尼沉默地思索了一阵。“你说得对。”他松开娜塔莎，弯腰拿起那块盾牌仔细打量着，“回去对他来说是个好结局。”

 

娜塔莎伸手抚摸着那块崭新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盾牌。“我想这次他能早点把Barnes救出来了。这样你的父母也会一直活着。希望他能有点良心，顺便绕个道去红房把我也带走。”

 

“哦该死！”托尼忽然骂道。

 

“怎么了？”

 

“他现在可能已经长我一辈了。”托尼忿忿地说，“难道我要一辈子叫他Uncle Steve吗？”

 

娜塔莎开怀地笑起来，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你没什么好笑的。”托尼敲了敲盾牌以表达他的不满，“如果他去救了你，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叫他Uncle Steve。嘿，说不定他还会把你交给我爸养，到时候你不仅要叫他叔叔，还得一辈子喊我大哥。”

 

笑容僵在脸上，娜塔莎翻了个白眼。“哦不，那太糟糕了。”

 

“哦等等，不一定。”托尼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更加笃定的语气说道，“他可以自己领养你。”

 

“什么？！”

 

“你想，他一定会跟他的老相好Peggy Carter结婚，然后他们组成一个家庭。”托尼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你，little Natasha，将会有幸成为Rogers家的第一个孩子。”

 

“Steve Rogers！”娜塔莎冲着那块盾牌大叫起来，“我会恨你的！”

 

托尼已经很难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你得一辈子叫他爸爸了。”他几乎是大笑着完成了这最后的一击。

 

“哦快闭嘴吧Stark。”娜塔莎暴躁地抓起盾牌，狠狠把它丢到沙发上去。“我现在开始后悔七天以前的选择了。”

 

“不，你没有。”托尼收起了笑容，重新换上起先那样温和的神色，安静地低头注视着娜塔莎。

 

“你和我，Nat，我们都不会后悔。”托尼郑重其事地说道。

 

娜塔莎端详着托尼长长的睫毛，和后面那双藏满了爱与温柔的眼睛。

 

“是啊。”娜塔莎微笑着，温柔地低声说道，“我们不需要后悔。”

 

天边开始泛起新一天的晨光。托尼走到窗边，恋恋不舍地遥望着远处。娜塔莎知道那是他家人所在的方向。“她们会幸福的，Tony。”娜塔莎柔声说，“所有我们爱着的人，他们都会幸福的。”

 

“是啊，我知道。”托尼说。

 

托尼张开双臂拥抱了娜塔莎。“我得向你道歉。”他说，“关于我说过的双面间谍……”

 

“别放在心上。”娜塔莎笑着打断他，“我给你写的那篇报告也不怎么客气，我们扯平了。”她拍拍托尼的后背，然后松开他后退了一步，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微笑着站在他面前。

 

“至少这次我们有机会说再见了。”娜塔莎笑眯眯地说。

 

“你说得对。”托尼点头同意。“或许你回去的路上能碰见Thor，我猜他跟着小浣熊的飞船跑了。”他猜测道。

 

娜塔莎回想起过去五年里火箭发给她的那些邮件。他有时候会提起外太空的风景，浩瀚星河，寂静宇宙。“我知道孤单是什么感觉。”火箭在邮件里这样写道。没有多余的安慰，但娜塔莎明白火箭的意思。他在尝试着帮助她。

 

幸好他现在不再孤单了，娜塔莎想。

 

“那我可要看看这只浣熊到底是不是靠吃垃圾活的。”娜塔莎开着玩笑。

 

“我猜他是。”托尼耸肩表示赞同。“向他们问好，Nat。”他冲娜塔莎点头示意。托尼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娜塔莎可以透过他看见后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标识——铁人头盔和黑色的蜘蛛，是他们两个人的标识。

 

“还有那个Loki，也跟他打个招呼吧。”托尼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如果小鹿斑比找到了回家的路的话。”

 

娜塔莎微笑着点头：“当然，我还挺想念那个家伙的。”

 

托尼的身体几乎已经淡得看不清了。“那么，就到这儿吧。”托尼抬起一只手臂算作是最后的告别动作。

 

“再见，Agent Romanoff。”

 

娜塔莎微笑着。没有任何刻意的修饰，这次她的笑容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她笑起来的样子永远美丽，也永远动人。

 

“再见了，Tony。”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