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前几天想起S4E1录完以后小鸥突发性耳聋去医院输液的事情，根据当时小鸥自己的说法判断实际情况应该没有这么严重，但还是挺心疼的。希望崽好好照顾自己。

*不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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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样被小概率事件砸中的呢？事后回想起来似乎毫无端倪。时针越过十二点后不久的某一刻里，王鸥分明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自己那张椅子上倾听，忽然间所有人的分析和争论就都没有征兆地消失不见。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王鸥抬手企图扶住晕乎乎的头，但很快就无意识地向斜后方倒下去。如果不是一旁的何炅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张开双臂迎上去护住她，王鸥一定会把自己摔出额外的轻微脑震荡。

 

“你吓死我了。”很久以后再提起这件事时何炅依然心有余悸，他说他低头看见王鸥惨白的脸的那一秒好像被人强行挤出了肺里所有的空气。而何炅始终没告诉王鸥的是，在那个漫长得像被定格住的瞬间里，他差一点以为他要永远失去她了。杞人忧天，可笑至极。

 

王鸥在所有人关切的目光里强撑着完成了接下去的录制。她在凌晨三点拍摄完宣传海报，紧接着就被送往医院急诊部。医生的诊断很明确，原因不详的突发性耳聋，需要挂水和静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深夜里医院病人不多，王鸥得以独自占据一间小小的急诊观察室。

 

安顿好一切以后，经纪人被王鸥毫不留情地驱逐回酒店。“你回去睡吧，这边有医生护士，我没事的。”王鸥躺在病床上冲经纪人挥手。王鸥毕竟不是喜欢给人添麻烦的类型，但她也知道经纪人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于是又刻意找补上一句算是提了点要求。“明早我想喝粥。”经纪人答应着向观察室外面走，一步三回头。

 

周围很安静。平日里听多了纷扰喧嚣，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以后王鸥反而觉得不习惯。已经快要五点了，一天录制下来脑力体力都使用过度，王鸥觉得很累。她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睡觉，但失聪带来的极度寂静和对未知的恐惧都紧紧纠缠住她，王鸥实在无法使自己放松下来。

 

说到底王鸥也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她当然会害怕。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是何炅发来的消息。委屈和疲惫忽然一股脑从伪装之下冲撞出来，王鸥撇撇嘴角努力忍住一滴眼泪。王鸥抬起没被针头扎中的那只手揉揉眼睛，然后才开始回复何炅难得的文字消息。从前倒不觉得，真正失去听力以后王鸥才意识到何炅平日里发来的那些语音消息在她心里究竟有多珍贵。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美食和好天气。每句话的开头或结尾总是差不多，令人心动的，一声声温柔地叫她小鸥。

 

何炅说小鸥你好好休息，挂两天水一定就会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去吃宵夜。何炅还说我问过学医的朋友了你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何炅又说明天的录制也已经安排好了，你在医院安心休息。他大约是蹲在什么无人的角落里拇指如飞，消息一条接着一条飞快地扔过来，王鸥根本来不及回。

 

王鸥说你还发语音给我好不好，我留着等我好了再听。何炅于是真的改发语音消息过来，每一句都很短，方便王鸥转成文字来看。汉字磕磕绊绊转换出来，何炅说想听语音以后再发给你也行嘛，有什么稀罕的。王鸥就笑，说你不懂。隔一会儿何炅又发来一条语音，王鸥再次长按住白色消息框，耐心等待文字一顿一顿地蹦出来。

 

何炅说天都快亮了，放心睡一会儿吧，有我呢。

 

吊水滴得很慢，王鸥盯着一滴一滴缓慢落下来的水珠，终于逐渐失去意识沉入梦境。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王鸥迷迷糊糊先是感觉到指尖的暖意，接着才发现趴在床沿打瞌睡的何炅。挂水的那只手被何炅握着，他另只手虚掩着王鸥的手背，以防止王鸥睡着了乱动拉扯到她手背上脆弱的针口。王鸥不知道何炅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抬眼看到吊水已经挂完，但血液并没有顺着针管倒流上去，想来是何炅已经关掉了控制阀门。

 

王鸥盯着何炅头顶支棱起来的一撮头发看了很久。她原不想吵醒何炅的，但何炅本就只是打瞌睡，王鸥轻轻抬起手臂揉眼睛的动静就足够让他清醒。“醒了？”何炅问。但他立刻想起王鸥听不见，于是伸手拉住她及时从眼角收回的另外那只手，温柔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你怎么了来了？”王鸥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哑，嘴皮子也不如平时利索，“不是跟你说我没事的吗…”但何炅只是微微笑，故意无视她情绪复杂的嗔怪。

 

何炅拿出手机给王鸥发消息。他说下次睡前把手盖起来，挂水的时候手凉。王鸥乖乖答应。何炅突然激动地一拍大腿，“呸呸呸！”王鸥被他吓到，着急地问他怎么了，何炅就又在聊天窗口里打字说可不能再有下次了。王鸥看了又笑，拿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捶他肩膀。

 

何炅从病床边的柜子上给王鸥端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然后又举起一盒牛奶冲王鸥摇晃。“小鸥你饿吗，给你热热喝？”这句不必真的听见也能猜个大概，但王鸥有点任性地扭开脑袋说不喝。何炅也不在意王鸥的不领情，笑眯眯把牛奶放在王鸥床头。王鸥喝完蜂蜜水把保温杯还给何炅，然后问他哪里来的蜂蜜。何炅变戏法似的从蓝色背包里摸出两条单独包装的蜂蜜来，然后敞开背包口给王鸥参观。

 

零食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王鸥想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何炅包里的东西实在太多，王鸥几乎觉得自己像是要在医院里躺一年那么久。何炅伸出两只手分别比划出二和四的样子，“我在外面24小时便利店买的。”王鸥盯着何炅看了一阵，委屈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汹涌地倾泻而出。王鸥揪着书包背带低下头，先前偷偷抹掉的眼泪终于还是从眼眶里冲出来掉在手背上。

 

何炅弯下腰，像在录制现场那样把王鸥揽进自己怀里。王鸥的脸贴着他的。王鸥抽抽噎噎地反复说着对不起和谢谢，而何炅拍拍王鸥的背，把嘴唇靠近她听不见声音的右耳。

 

“小鸥。”何炅轻轻唤着。他知道此刻王鸥不会听见他的声音，但接下来的那句话，何炅也确实尚且未能够鼓起勇气说给王鸥听。何炅偶尔安慰自己时候未到，但究竟哪一天才会是对的时间，何炅自己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得不到回应的心愿永远不会落空，从前何炅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或许会有一天说给王鸥听的，何炅想。他总会等到那一天的。暂时失聪的耳朵很快就会复原，尚未捡拾起的勇气也总有一天会来到身边。

 

该说的话终究要亲口说给对的人听。何炅说小鸥，以后都让我照顾你。

end.